天道有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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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道有缺
轉眼間已是三年過去，季子春已經十四歲了，雖然鬼山範圍內任她到處跑，山鬼卻不允許她去更遠的地方。花澗帶了不少人間話本給她，她羨慕極了那些話本故事裏的利劍一流，而春生劍雖然堅韌異常，隨著時間流逝還長出一些嫩芽，但終歸只是木劍，並不鋒利，看上去跟木棍似的，於是又想換劍。
山鬼卻頗有深意地說，她所修煉的道是世間最有情的道，不可隨意殺生，而且這把劍遲早會展露鋒芒。說著，還拿起一根樹枝給她演示了名為沈沙十二式的一套劍招。
以山鬼的修為，即便只是一根樹枝，也能舞得殺氣四溢，季子春立馬忘了剛才自己要換劍的想法，轉而纏著要學劍招了。
“山鬼姐姐，我是不是可以下山去了呀？我都十四歲了。”練完劍，她靠在山鬼懷裏問。
山鬼憐愛地梳理她粉色的長發：“山下危機重重，你可想好了？”
“不就是那些劫匪山賊，紈絝子弟，我才不怕他們呢！”季子春也不知是看了些什麽，舉起小拳頭揮了揮，“到時候我一拳一個把他們揍扁！”
山鬼搖了搖頭：“不光是這些，我給你，講個故事。”
在很久很久以前，這個世界生機盎然，那時候有四個季節，春夏秋冬，人們春耕夏種，秋收冬藏，過著幸福的生活。
後來，世間有惡人起了歹毒的心思，大量攫取天地之力超過了應有的限度，導致天道有損。為了補足自身，天道不得不用春作為獻祭……
“就像是一把剪刀生生剪開了一匹完整的布。”山鬼的聲音很低沈，仿佛感受到了那種被撕裂的痛苦。
“天道好可憐。”季子春睜大了眼睛，吃驚地看著她。
“即便如此，你也要下山？”山鬼問。
“嗯！我要打倒這些壞人！”季子春正義感爆棚，心裏暗暗發了宏願，一定要把這些壞人統統抓起來！
“好吧，我給你準備些東西，改日動身。”山鬼並未再勸，於是小春要下山的事就這樣定了下來。
說是這麽說，花澗與山鬼為了準備她下山的行囊還是足足忙了一天，不光是花澗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個繡花布袋樣的小乾坤袋，裏面裝了一些換洗衣物、幹糧和地圖等必備物品，山鬼更是專門在她右手小指甲裏留下少許金蠶蠱以防萬一。
兩人忙前忙後，又是整理衣服又是打理頭發，花澗更是抱著小姑娘舍不得撒手，再怎麽說也是看著長大的孩子，對於他們這樣度過漫長的修行歲月的妖來說，如此親手養大的季子春完全就像是自己的孩子。
最後，終於萬事俱備，沒有什麽事情可做了，山鬼蹲下身輕柔地摸了摸她的臉說：“去吧。”
“小春，你此去要先修煉，只有強大起來才能打倒壞人，知道嗎？”花澗還在念念叨叨，“秦國最好的修煉聖地便是書院，最好的書院幾乎都在首府永陽郡，從鬼山到永陽郡多是山路，城池倒是少，便是騎馬也需要三天，更別說你走路了，不過鍛煉鍛煉也不錯……”雖然這麽說，他臉上的心疼之色傻子也看得出來。
山鬼則想起什麽，從懷裏掏出一塊石頭做的令牌遞給季子春：“這個，拿著，以後碰到鬼樓的人，可以作為信物。”
“鬼樓？”季子春重覆了一遍，全然不明白其中的含義，拿著那塊沈重的令牌左看右看，雖然是石頭做的，表面卻極其光滑，中間刻著一個深綠色的鬼字，外邊還嵌有一圈玉邊。
她看山鬼不打算繼續解釋，也就默默記下了鬼樓這兩個字，將令牌放進了乾坤袋。
下山之後，季子春先去看了自己山下的朋友盼春。盼春也長大了，此時正在幫自己的阿爸處理獵物，雖然小小年紀，但看她冷靜地將一只雪兔開膛破肚的樣子就知道是個老手。
季子春在山上時山鬼從來不讓她做這些苦活，她第一次看見盼春做這個也大吃一驚，如今雖然不是頭一次看，還是有些不適應，拍了拍窗戶喊她：“盼春，盼春！”
盼春聽見朋友的聲音，連忙放下手中血淋淋的兔子和刀具，匆忙拿布巾擦幹凈手後走出門，正想要去拉她，想了想又放下：“你怎麽來了？”
季子春一把抱住她，絲毫不在意盼春身上的血腥味兒：“我要走啦盼春，來跟你道個別。”
“你要走了？你要去哪啊？”這下盼春可真是大吃一驚，“山鬼大人也要走了嗎？”
“沒有沒有。”季子春放開她趕緊解釋了一通，盼春這才知道自己這位朋友竟然要效仿俠客游歷天下去了。
“女俠啊……”盼春發出羨慕的喟嘆，她也不過是個和季子春一般大的女孩，對於行俠仗義的傳聞很是向往，但是，她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這個出生的村莊，甚至不是可能，她的阿媽已經在為她物色合適的夫婿人選了。
季子春見她情緒有些低落，緊張道：“怎麽了？”
“沒，沒什麽。”盼春反應過來在好友離別的日子不能這樣，立刻臉上掛起笑容，“真是太好了，你現在就要走了嗎？路上千萬註意安全，要不再帶點肉幹去吧，前陣子剛曬的兔肉幹，味道還不錯。”
“不用啦。”季子春知道她家裏也不富裕，回絕道，“我就是來看看你，看完就走，你快進屋吧。”
盼春這才走了。
山鬼望著季子春下山的小徑，遲遲不肯離開，花澗知道她在擔心什麽，此去一路是否兇險倒還要另說，等到了永陽郡，季子春一個人又要如何進入學院，如何生存下去？
突然間，遠處雲霧浮動，一個戴著鬥笠的年輕男子踏雲而來，緩緩落在他們面前。
“白游君。”山鬼瞳孔一縮，季子春不在，她也沒有再掩飾自己的情緒，一旁的花澗同樣神色肅然。
白游君微微一笑，猶如春風拂面：“怎麽了？季子春已經下山去了吧？”
“沒錯，小春剛離開。”山鬼言簡意賅。
“既然如此，你們為什麽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？當初不是已經說好了嗎？現在真正開始了，大家該高興才是。”白游君自顧自坐在一塊凸起的大石頭上，眼珠子轉了幾圈，恍然大悟，“你們可是在擔心她的安危？放心吧，我早就看過星象，她此去一路平安，萬事順意。”
山鬼與花澗顯然稍微松了口氣。
白游君金色的瞳孔中閃爍著一片極其微小的符號，神秘地說：“我已經全都安排好了。”
再說季子春離開鬼山之後，依照地圖所畫在山間穿行，渴了就喝溪水，餓了就吃幹糧，她從小在山裏長大，對於如何躲避蟲蛇猛獸還算有些心得，更何況花澗給她備了不少驅趕猛獸的藥粉，因此路上出奇的順利。
趕了幾天的路，她終於慢慢見到了與山中低矮木屋不一樣的房屋，這些房屋多以黑色為主，看上去比木質更加牢固，風格粗獷，由於山鬼千叮嚀萬囑咐讓她若無必要避開人群，季子春大部分時候還是繞開了建築群，沿著河流或山徑走。
不知走走停停了幾日，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片綿延高大的城墻，遠不是路上看見的小城池可比的，季子春心知，永陽郡到了。
到底是孩子心性，她為了慶祝自己到達目的地，換上了最喜歡的衣服，將春生劍自己在腰間別好，便入城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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轉眼間已是三年過去，季子春已經十四歲了，雖然鬼山範圍內任她到處跑，山鬼卻不允許她去更遠的地方。花澗帶了不少人間話本給她，她羨慕極了那些話本故事裏的利劍一流，而春生劍雖然堅韌異常，隨著時間流逝還長出一些嫩芽，但終歸只是木劍，並不鋒利，看上去跟木棍似的，於是又想換劍。
山鬼卻頗有深意地說，她所修煉的道是世間最有情的道，不可隨意殺生，而且這把劍遲早會展露鋒芒。說著，還拿起一根樹枝給她演示了名為沈沙十二式的一套劍招。
以山鬼的修為，即便只是一根樹枝，也能舞得殺氣四溢，季子春立馬忘了剛才自己要換劍的想法，轉而纏著要學劍招了。
“山鬼姐姐，我是不是可以下山去了呀？我都十四歲了。”練完劍，她靠在山鬼懷裏問。
山鬼憐愛地梳理她粉色的長發：“山下危機重重，你可想好了？”
“不就是那些劫匪山賊，紈絝子弟，我才不怕他們呢！”季子春也不知是看了些什麽，舉起小拳頭揮了揮，“到時候我一拳一個把他們揍扁！”
山鬼搖了搖頭：“不光是這些，我給你，講個故事。”
在很久很久以前，這個世界生機盎然，那時候有四個季節，春夏秋冬，人們春耕夏種，秋收冬藏，過著幸福的生活。
後來，世間有惡人起了歹毒的心思，大量攫取天地之力超過了應有的限度，導致天道有損。為了補足自身，天道不得不用春作為獻祭……
“就像是一把剪刀生生剪開了一匹完整的布。”山鬼的聲音很低沈，仿佛感受到了那種被撕裂的痛苦。
“天道好可憐。”季子春睜大了眼睛，吃驚地看著她。
“即便如此，你也要下山？”山鬼問。
“嗯！我要打倒這些壞人！”季子春正義感爆棚，心裏暗暗發了宏願，一定要把這些壞人統統抓起來！
“好吧，我給你準備些東西，改日動身。”山鬼並未再勸，於是小春要下山的事就這樣定了下來。
說是這麽說，花澗與山鬼為了準備她下山的行囊還是足足忙了一天，不光是花澗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個繡花布袋樣的小乾坤袋，裏面裝了一些換洗衣物、幹糧和地圖等必備物品，山鬼更是專門在她右手小指甲裏留下少許金蠶蠱以防萬一。
兩人忙前忙後，又是整理衣服又是打理頭發，花澗更是抱著小姑娘舍不得撒手，再怎麽說也是看著長大的孩子，對於他們這樣度過漫長的修行歲月的妖來說，如此親手養大的季子春完全就像是自己的孩子。
最後，終於萬事俱備，沒有什麽事情可做了，山鬼蹲下身輕柔地摸了摸她的臉說：“去吧。”
“小春，你此去要先修煉，只有強大起來才能打倒壞人，知道嗎？”花澗還在念念叨叨，“秦國最好的修煉聖地便是書院，最好的書院幾乎都在首府永陽郡，從鬼山到永陽郡多是山路，城池倒是少，便是騎馬也需要三天，更別說你走路了，不過鍛煉鍛煉也不錯……”雖然這麽說，他臉上的心疼之色傻子也看得出來。
山鬼則想起什麽，從懷裏掏出一塊石頭做的令牌遞給季子春：“這個，拿著，以後碰到鬼樓的人，可以作為信物。”
“鬼樓？”季子春重覆了一遍，全然不明白其中的含義，拿著那塊沈重的令牌左看右看，雖然是石頭做的，表面卻極其光滑，中間刻著一個深綠色的鬼字，外邊還嵌有一圈玉邊。
她看山鬼不打算繼續解釋，也就默默記下了鬼樓這兩個字，將令牌放進了乾坤袋。
下山之後，季子春先去看了自己山下的朋友盼春。盼春也長大了，此時正在幫自己的阿爸處理獵物，雖然小小年紀，但看她冷靜地將一只雪兔開膛破肚的樣子就知道是個老手。
季子春在山上時山鬼從來不讓她做這些苦活，她第一次看見盼春做這個也大吃一驚，如今雖然不是頭一次看，還是有些不適應，拍了拍窗戶喊她：“盼春，盼春！”
盼春聽見朋友的聲音，連忙放下手中血淋淋的兔子和刀具，匆忙拿布巾擦幹凈手後走出門，正想要去拉她，想了想又放下：“你怎麽來了？”
季子春一把抱住她，絲毫不在意盼春身上的血腥味兒：“我要走啦盼春，來跟你道個別。”
“你要走了？你要去哪啊？”這下盼春可真是大吃一驚，“山鬼大人也要走了嗎？”
“沒有沒有。”季子春放開她趕緊解釋了一通，盼春這才知道自己這位朋友竟然要效仿俠客游歷天下去了。
“女俠啊……”盼春發出羨慕的喟嘆，她也不過是個和季子春一般大的女孩，對於行俠仗義的傳聞很是向往，但是，她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這個出生的村莊，甚至不是可能，她的阿媽已經在為她物色合適的夫婿人選了。
季子春見她情緒有些低落，緊張道：“怎麽了？”
“沒，沒什麽。”盼春反應過來在好友離別的日子不能這樣，立刻臉上掛起笑容，“真是太好了，你現在就要走了嗎？路上千萬註意安全，要不再帶點肉幹去吧，前陣子剛曬的兔肉幹，味道還不錯。”
“不用啦。”季子春知道她家裏也不富裕，回絕道，“我就是來看看你，看完就走，你快進屋吧。”
盼春這才走了。
山鬼望著季子春下山的小徑，遲遲不肯離開，花澗知道她在擔心什麽，此去一路是否兇險倒還要另說，等到了永陽郡，季子春一個人又要如何進入學院，如何生存下去？
突然間，遠處雲霧浮動，一個戴著鬥笠的年輕男子踏雲而來，緩緩落在他們面前。
“白游君。”山鬼瞳孔一縮，季子春不在，她也沒有再掩飾自己的情緒，一旁的花澗同樣神色肅然。
白游君微微一笑，猶如春風拂面：“怎麽了？季子春已經下山去了吧？”
“沒錯，小春剛離開。”山鬼言簡意賅。
“既然如此，你們為什麽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？當初不是已經說好了嗎？現在真正開始了，大家該高興才是。”白游君自顧自坐在一塊凸起的大石頭上，眼珠子轉了幾圈，恍然大悟，“你們可是在擔心她的安危？放心吧，我早就看過星象，她此去一路平安，萬事順意。”
山鬼與花澗顯然稍微松了口氣。
白游君金色的瞳孔中閃爍著一片極其微小的符號，神秘地說：“我已經全都安排好了。”
再說季子春離開鬼山之後，依照地圖所畫在山間穿行，渴了就喝溪水，餓了就吃幹糧，她從小在山裏長大，對於如何躲避蟲蛇猛獸還算有些心得，更何況花澗給她備了不少驅趕猛獸的藥粉，因此路上出奇的順利。
趕了幾天的路，她終於慢慢見到了與山中低矮木屋不一樣的房屋，這些房屋多以黑色為主，看上去比木質更加牢固，風格粗獷，由於山鬼千叮嚀萬囑咐讓她若無必要避開人群，季子春大部分時候還是繞開了建築群，沿著河流或山徑走。
不知走走停停了幾日，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片綿延高大的城墻，遠不是路上看見的小城池可比的，季子春心知，永陽郡到了。
到底是孩子心性，她為了慶祝自己到達目的地，換上了最喜歡的衣服，將春生劍自己在腰間別好，便入城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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